走上医者之路,源于“赤脚医生”大哥。
大哥学医时年龄也不大,晚上出诊,有时还得我做伴壮胆,我也就给大哥背起药箱。到达老乡家时不时能够吃上“开水蛋”,甚至还可能吃上几片肉。那个年代以如此崇高的礼遇对待医生,足以说明社会对医生的尊重程度,医缘也就此慢慢萌芽。
1992年“挤”过高考,走进医学院,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一家县级中医医院工作。其间,经历了下派锻炼、交流、支援民族地区等,先后在6个单位工作过。我见证了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在基础条件、设备设施、医学人文、综合服务等方面的不断提升和进步。
手电筒下的手术
医路上,常常感念于那些看似简单又细小的过往,总牵扯着内心深处敏感的神经。
2012年6月至2014年5月,我参加了“对口支援少数民族地区工作”行动,走进甘孜州乡城县人民医院。
上班第一天,一大早来了位藏族老阿妈,自诉腹痛4天多。因语言交流的障碍,只得通过当地藏族医生翻译了解病史,并详细查体,初步诊断为化脓性阑尾炎穿孔并全腹膜炎(板状腹),考虑手术治疗。我知道手术难度大,不做,患者必然因感染加重导致中毒休克;做,存在较大的手术风险。
经过术前检查及术前准备,我在乡城县医院窄小的手术室里开始了手术。选择探查切口进入腹腔,满腹黏黏的脓液,整个腹腔粘连得一塌糊涂;到处是脓苔,肠管浆膜充血水肿,稍不注意就会破裂出血。手术刚一开始就停电了,“开弓没有回头箭”,在几把手电筒的加持下,经3个多小时完成手术,整个过程比预料的难。
后来,我每次查房,阿妈都会对我双手合十,用生硬的汉语给我说谢谢,在她的眼中,我读懂了一份真诚。
因为我是农民的儿子
支援结束回到原单位后,因工作需要,我又被下派到一所中心卫生院工作,离城10多公里,每天早出晚归。隆冬的一个晚上,我从乡下回到城里时已经华灯初上。村医打电话给我,说村里唐二娘的腿摔断了,准备到城里治疗,但她对城里不熟悉。大哥言下之意是让我帮忙把唐二娘带到城里,找一家医疗条件比较好的大医院诊治,毕竟唐二娘年纪大,又有基础病,家人不放心。虽然刚从乡下赶回城里,感觉有点疲惫,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
唐二娘和我是一个村的,而且家也挨得比较近,她大儿子和我还是小学同学,我没任何理由拒绝,更何况我也是一名医生。送病人的车晚上9点过才从老家赶进城,我爬上那辆有些老旧的农用车,让司机帮忙把病人送到了泸州市的医院。
我帮着他们把唐二娘推去检查,帮着办理好住院相关手续,把她安顿在病房。再跟其中熟悉的值班医生沟通、交流后,已经是凌晨0点过了。
我准备告辞回家,唐二娘的大儿子,也就是我小学同学,一个质朴憨实的农民,无论如何都要拽着我一起去吃点东西以表达谢意。看着他穿着一双沾满泥浆的军用胶鞋,裤管被泥浆弄得有些湿润而挽着,我心痛地谢绝了。同学说给我打个出租车回去,我同样谢绝了。因为我也是农民的儿子,知道农村这些年虽然民生基础设施都得到了较大的改善,生产生活环境都有了质的提升,但经济来源仍然还是有限。何况他这次为母亲治病,至少得花上几千元钱。
看着他一脸真诚和憨厚,我的心被深深触动。
医路,感动满满,无怨无悔!